Mrs.Kite!

【咖喱格】勃涅日涅夫

Liam的眉毛并不总是那么粗的。

在他小时候，具体多小他也记不太清楚了——可能是四五岁的时候吧。足够小，能让他被陌生人误认为一个长着长长睫毛的漂亮女孩，足够大，让他会为这种误会感到气恼并冲上前试图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但是又没有大到能够挣脱他妈妈紧紧牵着他的手达成目标，也没有大到能在问候过那些不长眼睛的混蛋的祖宗之后逃脱惩罚。一个尴尬且操蛋的年龄。

总之，在Liam还处于这个尴尬且操蛋的年龄的时候，他的眉毛一点也不粗，甚至可以谈的上细（至少是Gallagher家里最细的那一个），在眼睛上方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阳光下还是金黄色的。这是一个漂亮女孩的眉毛，是烂俗的童话故事里小仙女的眉毛，甚至可以是Paul McCartney的眉毛，它应该长在Liam暗恋的女孩子的脸上，而不是他自己的脸上，连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白净的皮肤一起成为他老是被误认为女孩的罪魁祸首。

Liam讨厌死自己的眉毛了。他喜欢的眉毛是像他的哥哥Noel那样的，又平又粗，在眉尾向内弯曲成一个圆弧，看起来比他的头发还要浓密，像两只毛毛虫那样横在眼睛上方，给他哥哥那张本来对于一个小男孩来说过于漂亮的脸平添了几分英气——至少没人管他叫“漂亮的小妹妹”。Noel总是很沉默，他几乎不带Liam一起玩，也很少和他说话（说话也基本是在吵架）。他们之间缺少一般兄弟的那种温情，Noel并不会像Liam同学的哥哥那样带着他在后院玩回旋镖，也不会背着妈妈偷偷带他去吃冰淇淋，或者教他怎么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但这并不妨碍Liam嫉妒他的眉毛——这和无辜的眉毛有什么关系呢？而且Liam不需要任何人陪他一起玩，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玩的很开心。

Noel也总是一个人。每天早上他背着书包臭着脸一个人去上学，下午再背着书包臭着脸一个人回家。偶尔他的身后会跟着几个男孩，Liam不知道他们是不是Noel的朋友——Noel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有朋友的人。他们通常有两三个，看起来和Noel差不多大。他们脸上脏兮兮的，穿着英式的及膝短裤，露出的膝盖和腿上全是擦伤的痕迹和干成块的血痂，白色的校服上带着泥污，领带松松的挂在脖子上，他们会不近不远的跟在Noel身后，一边嬉笑着相互推推攘攘一边大声喊着：

“嘿，博涅日涅夫！”

每次他们吼完这个奇怪的单词，就会发出比之前更放肆的笑声，然后他们会相互击掌——尽管Liam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庆祝的。Noel通常不理会他们，他只是低着头一路向前走，很快的进入门廊，路过Liam时可能还会踢他一脚。Liam不确定这些人是否是Noel的朋友，他还是Noel的弟弟呢，亲的，可Noel照样也不理睬他，这可能是Noel独特的处世哲学。

不管怎么样，这些都和Liam嫉妒Noel的眉毛没有关系。也许Noel是个混蛋，也许他不是个好哥哥，他甚至可能是外星人派来地球卧底的仿生人（Liam和Paul一起悄悄的看了一部类似的电影，这些仿生人在电影的最后全都自爆了，尽管他和Noel之间可能没那么友好，可他也不想Noel炸成天上的烟花），但他依然拥有一对粗粗的，在眉尾弯成一个弧形的，像毛毛虫一样的眉毛，而Liam想要这样的一对眉毛。非常想。

他偷偷从杂货铺里顺走了一只蜡笔。这一点也不难，特别是当你看起来很小，而且漂亮的像个洋娃娃似的时候。不过他在挑选颜色的时候很是废了一点功夫。Noel的眉毛和他的眉毛颜色差不多，但是比他的眉毛颜色要深一些，至少不会在阳光下呈现出金黄色，那是一种接近牛奶巧克力的棕色，是一种温暖的颜色，一点也不像Noel本人。他在挑合适的颜色上花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引起了杂货铺老板的注意。 他是一个头发花白，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老爷爷，当他走向Liam，蹲下身和蔼的问他需要些什么的时候，Liam几乎都快内疚到把手里紧紧攥着蜡笔放回货架了。但他没钱为这支笔付账，而且他废了很大力气才找到这个完美的颜色，所以他强忍着这种内疚感走出了杂货铺（不久之后偷窃对于他来说就会像呼吸一样自然了）。

Liam攥着那支笔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家，一边担心着那位老爷爷会突然发现自己的货架上少了一支笔，然后追出来把他扭送到监狱里去，这个想法让他紧张的全身出汗，但同时也带给他一种异样的刺激感（这后来成了他偷窃的开端）。当他终于回到家松开手时，手心的汗已经把那支蜡笔打湿了，蜡笔融化后在他的手掌上擦出几条棕色的痕迹。他盯着这个颜色看了一会儿，决定自己还算满意——这个颜色并不完全是标准的Noel色，经过汗水的稀释颜色显得有些淡，但也算接近。

他到厨房里给自己端来一张小板凳，放到浴室梳妆镜的前方，然后踩着小板凳站了上去。即使有小板凳，这个镜子对他来说也太高了，他只能勉强看到自己鼻子以上的部分，但这完全够了。他踮起脚尖，将梳妆镜上一张写着“别忘记带午饭，Noel”的便利贴扯了下来，然后将那支偷来的蜡笔举国头顶。他先将蜡笔在自己的眉毛上描了几次，颜色并不是很明显。他接着闭上自己的左眼，将笔尖轻轻地压在眉毛下方，轻轻地画了一下，两下，三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球在笔尖的抚摸下转动，笔尖冰凉的触感意外的舒服，颜色渐渐变得明显起来——就是他想要的巧克力棕。他最后描了下自己的眉尾，给它加上一个小小的弧形，然后他停下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有些稚嫩，某些地方颜色没有涂均匀，弧形弯的有点太过了，看起来像小丑面具的一部分。但他还是满意的叹了一口气，他相信自己以后会越画越好的。

Liam拼命的仰头，想看清楚自己的杰作，当他准备转头换一个角度看看自己的新眉毛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混合着愤怒和惊讶：

“你他妈以为你自己在干什么？”

Liam不需要回头，也不需要通过镜子里的倒影来知道来的人是谁，还能是谁？但是那个人在他能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就夹着他的胳肢窝将他从小板凳上拖了下来，然后他强迫Liam面对着他，同时直勾勾地盯着Liam的新眉毛。

“你他妈以为你在干什么？”Noel又重复了一次，这一次语气稍微克制了一点，但依然带着隐隐的怒火，“你难道也在他妈的嘲笑我吗？”

Liam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他不觉得Noel会把他怎么样，因为他一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Noel就会被他们的妈妈弄死，但是Noel依然是个大他五岁的大孩子，这对他来说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我不想被误认成为女孩子了！”Liam尽量大声的说，让自己听起来更有勇气一点。他注意到Noel的脸上有淤青，鼻子看起来好像刚刚才流过血，他的衣服也脏的不行——他的衣服一直都很脏，但今天脏的很奇怪，好像是在地上打过滚似的。

“我们都知道你他妈的不想被认成女孩子，你差点把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吃了，”Noel似乎觉得Liam的回答很搞笑，他抱起双臂，语气缓和了一点，“这和你该死的眉毛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太细了，我想把他们画粗一点，像你的一样。”Liam小声说，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有些事就是这样，当你在脑子想着你要这么做的时候他们听起来不蠢，你实际去做这件事时他看起来也不那么蠢，但偏偏在你向另一个人描述这件事的时候，他听起来蠢的不行。对Liam来说，给自己画眉毛就属于这样的事情。

“你想让你的眉毛像我一样？”Noel干笑了一声，（好消息，他看起来好像已经没那么生气了。Liam想）“你听到那些人叫我什么了吗？”

“嗯……涅日涅湖？”

“博涅日涅夫。”Noel纠正他，“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Liam摇摇头。

“你也不用知道，总之不是好人。”Noel的颜色阴沉下来，他的拳头紧紧捏在一起，指关节发白，“不管怎么说，那些人以后应该都不敢再这样做了，除非——”他突然转向Liam，“你要是敢把这件事给妈妈讲，你就完蛋了，明白？”

Liam并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但他还是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你的眉毛画的可真他妈的丑，”Noel观察了一会儿Liam的眉毛后不屑地说，“要是我的眉毛长成这样，我马上自杀。”

Liam突然感到一阵挫败感，他本来觉得自己干的还不错，可Noel这样说——Noel不总是对的，可这毕竟是他的眉毛。

“笔给我，”Noel听起来很不耐烦，他甚至都没有问Liam这支笔是从哪里来的，他只是接过Liam递过来的笔，然后示意他坐在小板凳上，“我不是什么他妈的画家，可是我比你好多了。”

Liam照做了。

“我不会给你画成对称的，不然你会看起来像个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傻逼。”Noel端详了一会儿Liam的眉毛后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倒不是说你现在看起来不像傻逼了，只是，嗯，不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那种，你懂我的意思吗？”

Liam没有说话，他闭着眼睛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Noel的蜡笔在他的眼窝里转来转去，竟然出奇的温柔。

这是一个Liam和Noel的时刻。Liam想，这是涅日涅湖时刻。

FIN.

整个故事都是我编的，请勿当真！

莉娅小时候眉毛真的不粗，有图为证！（lof放不了图就不放啦）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变得那么粗，和他哥越来越像了。